/Spiral Helix/尤里 伊里奇 索科洛夫「獵鷹」
覺醒
覺醒
他死了。
聽說那個和他同名的竹馬死去的同時,尤里‧伊里奇‧索科洛夫受到比想像中更大的打擊,出乎意料地昏了過去。
當時他還有去探望過,姓氏意義為狼,被他稱為銀狼的的尤里‧伊萬諾維奇‧沃爾科夫,躺在床上高燒到幾乎失去意識,甚至開始發出囈語,說一些身為獵鷹*1的他不懂的東西。
他第一次覺得害怕,銀狼似乎要前往他到不了的地方,而幾乎所有人生都是鄰居和好友關係的他們,少了一個會變成什麼樣子?他想都不敢想。
現在輪到他了。聽聞死訊昏倒後的他,也開始發起燒來。昏昏沉沉中,他想,該不會是傳染病吧?因為銀狼死了,所以接下來輪到他了。
也好,說不定接下來可以相見。
他的症狀並沒有沃爾科夫那麼嚴重,他還是知道有人在他躺著的床旁做了些什麼。原本他的直覺就很準確,現在更是幾乎能立刻知道身邊的人的想法,難道是發燒的副作用嗎?這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神奇的副作用。
他不用說話,似乎就能成功安撫身邊的人。
直到那個軍人到來,他才知道自己不是病了。
軍人對他說,「你是個嚮導。」
他說,你只是正在覺醒。
他說,看你的情況不嚴重,等級應該不是很高,沒什麼危險性。
他說,等你覺醒完成,就要離開這裡,你在這裡的一切都會被抹消。
他說,我要帶你去「塔」。
啊,是這樣嗎?
獵鷹察覺到,不管他會不會好起來,最後都會死。
在他的親人、鄰居、好友、世人眼中,他會成為過去式。
他閉上眼睛。
「我知道了。」
感覺到軍人心中對他有極輕微的憐憫。
***
在他正式「死亡」之後,他隨著教官踏上「塔」的土地。
雖然被稱為「塔」,但其實是座島,如同軍事設施一般,並不能隨意與外界聯繫。在培訓的一年之間,他會像人間蒸發一樣待在這裡。儘管在來到這裡之前有與家人好好道別過──世界上能有多少人如此幸運地在死亡前做好如此充足的準備呢?──他還是難以自抑地略顯消沉。
由「塔」配發的手機亮了起來,通知他入學舞會的時間地點。據說舞會時,整個「塔」的哨兵和嚮導都會聚在一起。如果是平時的他,應該會很有興趣地拉上不太情願的銀狼一起湊熱鬧,但現在沒有銀狼了,他也有些興趣缺缺。
──去應付一下就回宿舍吧……
他原本是這麼想的。
舞會就是舞會,不管參加的是一般人還是哨兵嚮導,流程和活動都差不多。他的同期人數不多,不過再加上學長姐,參加舞會的人數就很可觀了。在談不上衣香鬢影的人潮中,獵鷹沒有社交的心情,百無聊賴地任人經過身邊,而就在此時,他的直覺讓他心頭微微一動。
──這裡有熟悉的人。
教官曾說,他的直覺其實就是嚮導能力的體現,所以並不是真的直覺,而是有根據的推論。但現在誰管它呢?他振奮起來,開始有目的地搜尋場上的人。
最後從人與人的縫隙間,他窺見場地的角落邊,靠著一個他至死也不會忘記的身影。
感覺自己因為激動而全身發熱,他往前踏了一步、再一步,接著跑了起來,匆匆擠過人潮,最後終於衝進那個角落,在對方還沒反應時,一把將對方抱起來。
「──銀狼!」
***
那之後發生了什麼事,他已經記不清楚了,只記得教官衝過來大聲警告他們不可以親密接觸,還有他們匆匆交換了聯絡方式,接著他就直接回到宿舍房間,躺在床上看著手機,時不時露出竊喜的表情,彷彿失心瘋。
這就像撿回一個親人,他想。
在失去所有與外界的接點時,至少他們還有彼此。
從今以後,也只剩下彼此了。
*1 「索科洛夫」意為獵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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